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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菲林記錄時代風景|新藝潮國際藝術家金獎得主Kasper Forest

攝影師Kasper Forest自2016開始以黑白菲林展開街頭攝影的探索之旅,以十年專題項目《窄路相逢》(Conflict Hong Kong)去記錄市城裡被忽略的重要細節。用相機拍下這個城市的矛盾面。香港是亞洲是最富有的城市之一,可是大家對風餐露宿無家可歸的人視若無睹;我們自稱為國際都會;可是這裡的同性戀社群受盡歧視;除了本地人還有很多不同國家的文化,組成我們身處的這個城市。因此,Kasper開始把這些被邊緣化的題材放進藝術創作之中。「攝影應該不只是純粹美的紀錄,Dark side的捕捉更為重要!」

1.當初接觸攝影的淵源?有沒有啟蒙者?


10多年前在台灣展覽見到一位來看台灣的攝影師,花上十年的光陰以完成作品,並展出一系列以台灣街頭為題的黑白照,原因是台灣的城市變化得非常快、急速,一些尋常的街道也會完全消息,所以他用攝影去保留城市的某些地方,這件事令我覺得很感動,所以從當時我問了自己一個問題:我可以為香港這個城市做甚麼?如果我能透過攝影(去表達)我可以拍甚麼?從那刻起我開始思考「攝影並非只保留美的事物」,而是跟城市有互動的關係。

2.為何要透過黑白菲林展開攝影的探索之旅?與彩色菲林的相異之處?


彩色菲林與我們日常生活、世界很接近,相反,黑白菲林跟我們的距離較遠,因為我們看見的世界並非黑白,所以我們更容易表達內心的感受,就如我這個十年專題,比較着墨在香港人身分問題、內在的衝突和心理矛盾,透過黑白菲林更能突出內在的矛盾問題,更能表達負能量的感覺和情緒。另一方面我會在晚上使用黑白菲林拍香港的少數族裔,表達社會上某部分人就像關上燈或是身處桌下的角落,我們看不見,所以用黑白菲林更能表達社會存在被忽視的人群。

3. 同上,要利用黑白菲林表達當刻事物時,你認為最困難是?

作為一個攝影師,最困難是玩菲林的同時保留自己個人風格,因為在黑白菲林裡,缺少了彩色,餘下的黑白灰三色,在同一個地點的拍攝效果不相上下,你要在三色下突出自己的標誌性的風格,這是最需要考量的事情。所以我在創作作品時會考慮時間和地點,就如我大部分會在晚上拍攝,地點亦會別出心裁的挑選,可能是傳統的地方或是鮮有的拍攝地點如垃圾站,利用不同要素突顯、保留自己風格最為重要。

4. 別人都說「玩菲林等於燒錢」。你是如何堅持拍攝?


很多人認為「菲林等於燒錢」的原因是菲林牽涉很多過程及工序,但作為攝影師只會考慮作品好與壞而不是拍攝過程是否困難,我認為,方便會令人變得庸俗,當事情變得複雜,花上更多心機,事情會變得優雅。「菲林等於燒錢」是錯誤的講法,國外有一位乞丐攝影師非常有名,試想想流浪漢也可以堅持多年用菲林攝影,菲林何來燒錢?

5.你於2016年開展以香港街頭為主題的攝影作品,你認為近年的香港街頭相對以往有何不同?或是見證香港街頭在近年的變遷?

香港街拍的地方越來越少,具香港文化特色的地方開始慢慢消失,或退色,如霓虹燈越來越少、越來越多露宿者無處躋身,一些傳統的節日如七月盂蘭節越來越少人見證,我從五年前開始不停拍,過往的一年做神功戲的人比看的還要多,所以看見香港特色開始慢慢消失,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攝影師,會非常憂心。

6. 同上,拍攝時有那件事令你最為深刻?

最深刻是一次到深水埗附近街拍,當時有位50多歲的流動小販,非常反感,用粗口不停罵,甚至是手拿單刀「追斬我」,最後有路人阻止,但以自己的經驗,你在第三世界都不會被人追斬,為何香港是這樣?其實背後反映社會上有某部分人的生活,他們的尊嚴、抑壓的情緒會被事物觸動而爆發,這群人正正是被社會忽略。更成為作品《窄路相逢》(Conflict Hong Kong)的創下動機,花上一整日拍攝這少部分人,亦會跟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喝啤酒,在拍攝前跟他們混熟,與社會分享他們的故事。

7. 透過作品《窄路相逢》(Conflict Hong Kong)去記錄市城裡被忽略的重要細節,當初的契機?背後的創作動機?

開始《窄路相逢》(Conflict Hong Kong)的作品系列前,我用了一段頗長的時間去思考究竟有甚麼值得拍攝。在不同攝影師拍下香港一些美麗的面貌時,但與我們真實成長見證的事物不同,真實的香港是有很多窮人,有很多不同的少數族裔,甚至是不同性向的人,而這些人都在我們身邊,所以重點除了是講述衝突和身分,我亦思考各個方面,將少人認同、拍照和提及的群體成為是次作品的模特兒,透過我的作品向世界展現。

8. 街頭攝影師採用「決定性瞬間」的理念去進行創作,你是如何界定那一「瞬間」?

決定性瞬間是街拍的一個Magic moment,那一瞬間可能只是3秒,但3秒的背後,可能要花上3星期,甚至3年才會出現,所以我認為那一瞬間並不是如神一般的出現,而是一個攝影師放了多少心血和時間換得的那一瞬間。

9. 作為唯一香港入圍全球第二大攝影展Head On Festival的攝影師,你的感想?

入圍非常開心,因為我是唯一代表香港的攝影師,雖然我的作品圍繞香港,但一直想將作品向外發展,告訴世界香港人的真實生活,但同時會擔心外國人會否沒有共鳴感,不過在展覽過後,我發現他們對作品都非常有同感,更令我明白這煩情感主題可以打動全世界,沒有地域界限。

10. 作品能突圍而出的過人之處?

作品的過人之處不在於紀錄美麗的事物或時代見證,而是對我的作品留下非常深刻的感受,我想透過我的攝影帶出這個社會的問題,或是控訴。由盂蘭節的文化退色,到低下階層的困苦生活,我希望能籍着攝影這工具,向社會提出擬問,與單純對美的記錄方式有分歧。

11. 有別攝影興趣,商業攝影的最大挑戰是甚麼?

我本來不是一個商業攝影師,但隨着展覽次數越多,有客戶想我為他們進行商業攝影,可能是珠寶、人像、時裝,但我都拒絕了商業攝影的工作,原因是商業攝影需要滿足客戶要求,而藝術攝影,是我個人的純粹創作,議題亦是我想表達的,只有這樣才能做出打動人心的作品。

12. 未來的方向?

《窄路相逢》(Conflict Hong Kong)這系列的作品還有5年才完結,未來5年將會不停參加展覽,向外國展露更多關於香港的作品,而在疫情期間,亦開始另一個新作品叫《金童玉女》,利用傳統的紙紮公仔突顯現代都市人的徬徨不安,計劃未來與台灣的當地文化進行結合和展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