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年也只不過是少年時期｜專訪 kapok 創辦人 Arnault Castel
選物店 kapok 由天后廟道的小店，發展至現時擁有十間分店，不經不覺已經十五個年頭。趁着周年紀念，我們邀請了創辦人 Arnault Castel，談談他的心路，kapok的發展過程和未來的展望。
1. 為甚麼會創辨 kapok？
起初只是為興趣，當是兼職計劃。我在旅行的時候常常購物，但在香港沒有。我發現在這裏購物不太有趣，只有很多大牌子連鎖店，但我想找小品牌，獨特的東西。當我發現這個市場空缺，就和朋友們在天后找了個地方。這個地點很有趣，有點隔涉，交通不算方便。每個星期我們都會更換一點東西，換廚窗，換展覽品，漸漸形成了一個社區。這個社區給予我們不少支持，客人會找到很多香港找不到的衣服，也有記者為我們做專題報導。我發現這份工作和我之前做過的完全不同，可以從當中找到樂趣，因為我喜歡發掘新品牌，與不同人作交流，這樣經營一間商店完全不會沉悶。以這個模式在店裏工作，結識了很多新朋友，不經不覺就兩年。
有一天我收到一封通知信，座建築物將會清拆。當時我想，要停下這裏的一切嗎？我知道這裏就是我想要的事業，所以就全情投入了。如果沒有這封信一推可能就不會有之後的事。
我們搬到星街，可以接觸更多人的地方。然後我從兼顧很多份工變成在這裏全職工作。之前我做過好幾份兼職，Moleskine 做過分銷，沒這裏有趣和挑戰性。尤其是我們這裏有很多品牌。要找貨源，物流運輸，營鎖宣傳都很複雜。在香港經營不容易，租金貴，但我們總是找到方法適應和生存下去。
2. 回顧這十五年，你和 kapok 有甚麼改變？
有人會説我改變了很多，但我會説這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。
店舖多了，地方大了，但我們的目標沒有改變；發現新事物，一個放鬆的好地方，賣的貨品改變了，但是我們的精神，初衷沒有改變。我希望客人進來，就算不買甚麼，都有 15 分鐘感覺舒適的時間，亦希望他們買回去的物品，能為生活帶來一點色彩。
另一方面，我很尊重和我們合作的品牌。我有幸和這些設計師會面，他們都是充滿熱誠的人。有時候你會遇到一些精明而有生意頭腦的人，但和我合作的人多數充滿熱枕、想創造精緻和有創意的物品。我很樂意幫他們，因為他們的生意規模較小，尤其是一開始時。例如 Veja，這個品牌現在很有名，我們在十年前已經合作，當時人們還沒注意到他們，現在他們得到成功我也很高興。當然他們不是唯一的例子，其他的品牌也一樣，我希望在他們還小的時候給他們機會長大。所以我們會繼續發掘更多小品牌，推展他們。
3. kapok是如何選擇合作品牌的？
首先要有一定的品質，有些人會選可持續、對環境友好的；對我來説真正的可持續的是，當你買了一件真正喜歡的物件，十年後依然在使用。（這就是 “Future classic” 的意思嗎？） 沒錯就是。我不喜歡有人買了衣服只穿一兩次就棄掉，這和我們所做的相違背。我沒有討厭 fast fashion，有些人能付出的能力有限，但我不能接受有人不斷買 fast fashion 只用一次就丢掉。我們尋找品牌時會留意品質，也會考慮人品。我希望 kapok 能為這些善良的人提供空間，看到他們進步成功我就很開心。我希望他們有創意，不只是一次突破，我可以感覺到他們能夠推不斷創新。就是這樣，品質、人品、原創，也要有點趣味，太嚴肅不太像我們。
4. 這十五年來有甚麼值得記起的事？
記得年輕的時候，走進一些商店會有種不受歡迎的感覺，因為我連一件商品也買不起。現在我希望店裹可以有不同價位的商品。我們也有價錢較高的商品，但不是因為市場宣傳或潮流，而是因為精美的材料和手造工藝，我希望價錢是合理的。這十五年來有件我很喜歡的事，人們常問我有甚麼開心的記憶，就是有些顧客起初是學生，來買件T恤、文具或者襪子，經過幾年，可能是品味改變，或者是他們開始工作，能負擔較貴的産品，我很高興能夠有這種長期關係，培養這種長期顧客，成為他們人生中的一部份。有些人告訴我，他不夠 18 歲開始來 kapok 購物，現在己經 27、28 歲了，我覺得很高興。
5. 可以解釋一下 kapok 的主題 “Future Classic” 是甚麼嗎？
一開始經營的時候，我們不想打安全牌。經典牌子已經可以在很多地方買到，他們已經成功，不需要我們幫忙，所以我們不賣名牌。但我也不喜歡太「潮」的東西，有些流行兩個月之就消失了，完全沒興趣。我不受周圍的人、社交媒體追捧影響，我想自已作選擇。
對我來説 “Future classic” 就是，現在還是小品牌，但是品質已經很好，有清楚的訊息，未來他們會變得舉足輕重。好像 Veja，我和他們合作了十年，Astier de Villatte，從開始就在，Maison Ketsuni 也是我們頭一兩個牌子。我很榮幸他們都成功了，我一直覺得他們很努力，很有趣，很有創意，我很喜歡他們的構思。
今年我們也找來很多小品牌，希望他們會是下一代，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這些品牌，把他們介紹給客人。現在我們稍具規模，有些大牌子來找我們，但我們婉拒了，他們沒這個需要。客人會這樣想「也不錯，但我四處都見過了」。我不想成為他們幾百間銷售點之一，對我們，對顧客來説沒趣。
6. 甚麼原因驅使你們去發掘新品牌？
我覺得一份可以幫人的工作很好，幫了一些小品牌，也幫了一群年輕的女生男生建立稍為不平凡的品味，即使疲累，也會覺得有成就感，我的團隊和我想法一致。當然我們的公司需要營運，但是我們也有這種責任感，去幫小品牌，也幫人。因為衣服鞋子，不單令自己快樂，也是溝通，是表達自已的方式。第一次見面未説話就可以了解一個人，我們替他們找到表達自己的小物品。
7. kapok 賣的貨品種類很多，當中有關聯嗎？
我都不知道正在代理多少牌子，我會説在 150 至 200 之間。包羅萬有，從果醬，傢俱，鞋，書，朱古力，你説得出都有；暫時沒有賣童裝或者寵物用品。
這盤生意和「人」關係緊密，關於我們身邊發生的事，背後的人們。如果有天我或者同事們開始遠足，或者已經在家中待了三個月，想住得舒服一點，店內就會有相關貨品；在我們身邊發生的事，會在店內呈現。顧客喜歡這兒就因為貼近生活。即使現在公司成長了，但這種和人的關係沒變。現在我有兩個可愛的侄女，我想把她們打扮得漂亮，也許很快店裏也會有童裝吧。如果店舖只看數字，失去和人的連繫，客人也會察覺。我希望他們來這裏會感覺到我們，和背後的故事。就像口罩，不是因為市場夠大，而是因為我們也需要用，想找好用好看的，想生活上的每件事都追求好一點。和我們生活有關的，就會在店裏出現。我們一起面對問題，幫手找到解決方法。
8. 你覺得 kapok 成功嗎？
如果十五年前你告訴我，在銅鑼灣、尖沙咀開店⋯⋯ 我不覺得很成功，現在的狀態是意料之外的好，我沒幻想過有現在的規模，我很開心夢想能和很多人一起實現，得到很多鼓勵。
性格關係我很難覺得成功，我經常想再進一步。所以我經常覺得還未到岸，不是在於規模，而是在於變得更好。令客人覺得更好，店舖、服務，我們做生意是為了令客人開心，而他們可以再開心一點。我喜歡店裏的每一件事，喜歡設計師，工作團隊，客人們也很好，全部加起來的話可以算是成功，但我們還未能説完成了。
15 歲對人來說也只是少年時期，但我不敢說下一個 15 年，未來不知道會有甚麼改變，不能説太遠，但我們的店也算不錯。我不想 kapok 和我一樣變老，所以團隊一直會有年輕人加入，和年長的人交流，從中得到新視野。
9. 2019 疫情令零售業受到打擊，但相反 kapok 開了好幾間分店，為甚麼有這個決定？
我喜愛和我合作的品牌們，想他們能和更多人接觸，所以擴充是件好事。這是場賭博，我下注情况會變好，結果未知。以前有些地區租金是我們不能負擔的，現在有機會，也有投資者支持。市况好的時候，好地段的租金太貴，佔據的是金舖，藥房，現在我們有空間了，我要把握這個機會，不是因為疫情影響我們也沒機會在銅鑼灣開店。
在這個困難時期也要謹慎，保持彈性。kapok 是個社區，顧客主要是香港人，不太倚靠遊客，産品種類很多，可以適應改變，這是十五年來的經營方法，保持彈性。所以我覺得這是個機會。三年之後就會知道結果，可能是空前成功，也可能是此路不通。
10.有考慮過把 kapok 帶到香港海外嗎？
我們也試過在香港以外開店，但因為我們的店很和個人關係很緊密，所以很難管理。去到當地觀察交流之後，我發現像我們這種經營方式行不通，我們不能像化妝品店之類大量複製製，要有個性要和人接觸。幸好我們現在有工作室，有機會到香港以外的地方。但實際上要在香港以外的地方經營，暫時難度太高。相信很難在一百個國家都找到 kapok。
11. O.N.S 是不是就是你的衣著風格？
當我和設計師 Brian 討論的時候，發現男仕選擇衣服方式都偏向簡單，易配搭、舒服，不要誇張的特色，要從細節著手。所以我和投資者都覺得這個品牌很接近男性顧客所需。
你可以配搭很多不同品牌，不過最基本要有好的恤衫，褲，外套，再作不同搭配。我們分析過 kapok 男裝之中，O.N.S 經常都是銷售頭三位，現在我們決定給他多點空間，給男仕穿得簡單同時，又可以有好品質和合理價錢。O.N.S 設計注重細節，像衫袋要穿在身上才會發覺，原來這樣的設計比較好看，看似簡單，但背後很多細節。很客人買過一次之後，會再回來，因為穿過之後會發現不同之處，和我們一樣，不太張揚，但客人會再回來。
12. 在眾多店舖中，可以選出最喜歡的嗎？
要在十間分店當中選最喜歡的話？我想選兩間，最新的（在百德新街），因為是最小的孩子，需要特别照顧，也最接近現在的氣氛。
另外就是歷史關係，星街。因爲我們搬到星街，顧客開始增加，我也在附近居住，所以感覺上更喜歡這地方。其實我全部都喜歡，全都是我的孩子。
我記得當我只有第一間店的時候，我不喜歡連鎖店，覺得連鎖店很沉悶。現在我們店舖增加了，就每間都要有獨特的個性、不同商品，工作量是多了，但很重要。
13.可以選 3 個最喜歡的品牌嗎？
如果要選最喜歡的三個品牌：Maison Kitsune，因為我個合作了很久，我的姐妹在那裏工作，像是家人的感覺。製作陶瓷製品與香水的 Astier de Villate，當我們第一間小店的時候，他們已經在了，人很好很有遠見，産品也很漂亮。還有之前提過的 O.N.S，這品牌很重要，背後的集團相信和注資給我們，幫我們實現了很多夢想。
14. 明年會不會再出現新的 kapok？有新發展想法嗎？
我不太跟隨規律，因為每天也不同，想發現新事物，所以明年出現的不會是新店而是新産品。經過 15 年我們知道客人想要甚麼，所以就推出自家産品。這是其中一個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