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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莉逝世|被濁世擊潰的自我

韓國知名女團f(x)前成員雪莉本月十四日被發現倒斃於京畿道城南市寓所,終年廿五歲。雪莉生前飽受韓國網民惡意攻擊,令她患上嚴重抑鬱症,也讓她選擇於家中上吊自殺,離開這個是非之地,匆匆結束短暫人生。

任意踐踏別人的內心是很容易的,但是又有否想過,這些受傷的人崩潰的原因,是出於他們太脆弱,還是世界對他們太苛刻?也許,這就是堅持做回自己的可悲。社會上的種種規條和忌諱,總教人對我行我素的宗旨卻步,硬著頭皮也要融入群體。

回顧過去,雪莉一向被標籤為「出位」,多番挑戰傳統社會風氣。當中最引人注目的,莫過於她提倡的Free the Nipple。她曾經在節目《惡評之夜》上表示,覺得穿胸圍與否是個人的選擇,而對她來說多戴胸圍對健康不好,亦覺得不戴才是胸部最自然最美的狀態。

而另一被視為打破韓國道德底線的行為,則是在今年四月韓國宣布判定「墮胎罪」違憲時,雪莉就在Instagram上發聲:「墮胎罪被廢除,今天是榮耀之日,還給所有女性選擇權。」而這個爭取女性自主權的舉動,再次令雪莉飽受來自當地父權主義人士的批評。

對雪莉的指責還有很多,包括在離開原屬的偶像團體後公開與當時男友的親密合照,以及直播中喝酒如此等等。可想而知,在多次捲入這種令大眾對自己期望落差後的謾罵,心理質素再強,性格多麼開朗的人也未必能夠一直忍受下去。

這個世界很奇怪,所謂主流代表的都只是庸俗平凡,只要稍微脫離大眾之路,不願唯唯諾諾地依照世俗標準過活的人,就是怪咖,就是瘋子,然後一大班活得中規中距的人就會一起毫無根據地攻擊特別的一群。

但值得深究的是,追求真實與自由也算墮落嗎?率性而為又怎麼了?這樣子的任性從來就不是雪莉的錯。雪莉種種所謂不守韓國社會傳統規範的行為,全都被逐一放大,被主流當中的人徹底排除在社會之外。一個年青女生的整個人生與人格,完全毫無保留地謀殺,成為了無辜的犧牲品。

更可怕的是,眾多主流媒體都跟上了這股批判雪莉的潮流,群眾也透過各個平台表達不滿。但外人無權置喙、只屬於雪莉的個人生活,卻被其他人打著關心卻又暗藏惡意的旗幟干涉,扭曲乃至霸凌。

像雪莉一樣率真又瘋狂,毫不掩飾地活出真我的人本來就辛苦,而擁有女性形象的她更總是被期待為純淨、溫柔、乖巧。只是,在選擇真實後的她,渴望獲得愛,沒犯下甚麼麼彌天大罪,卻偏偏惹來很多人的厭惡。

大家都心知肚明,人總喜愛是非,越煽情的消息,越吸引更多人留意。很可悲的是,大眾在雪莉離開後,又會重新開始物色另外的人作目標,不斷重複著這樣的惡性循環,不斷出現犧牲者。

隨着雪莉離世,政府對惡意評論規管不足問題亦再度浮面,而近日則傳出當地有望推進禁止惡意評論法例,並將該法例命名為「雪莉法」。諷刺的是,雪莉法終究不能保護雪莉,仍然阻止不了她以極端的方式結束生命,留下畢生遺憾。

僅僅二十五年的生命短得令人惋惜,但隨著這段對雪莉而言或輕或重的日子一點點流過,這個世界究竟如何傷害了她,令她受到更大的創痛?雖然不願意相信,但這個正正就是大家當前生活其中的殘酷世界。只希望,過往曾經隨便肆意口出惡言的人,往後不再輕易對從未真正認識的生命劃下利刃。

雪莉以自我毀滅的方式告別芳華,消息傳出當晚,大概是她首次獲得這麼多喜愛的一晚晚。那些曾經討厭她的人,好像都瞬間又秒愛她了,願她最終獲得冷酷人類的理解與寬容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,但有些錯誤,是難以承受兩次。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教訓,往後不要再不停地後悔了。